导演：蒋小滨

孔瑞——摄影爱好者        韩莎莎——美术专业学生          高菲——表演专业学生

[傍晚。

[山洞内。

[洞内光线很暗，顶端的狭窄裂缝透出来的几根光束勉强能够照见他们。整座山还在不断的颤动，发着闷响，像是在咆哮。周围是些碎石头，孔瑞坐在一个大石块上，泰然自若，而他对面的韩莎莎却坐立不安，恐惧感表露无疑。但是，高菲与他们不同，他们无论是对此漠不关心还是慌乱紧张，都没有可以依靠的对象，因此他们都是一样的害怕，高菲的不同，在于他视孔瑞为一个可以保护她的人，她的心思完全放在“让孔瑞着迷”上，这时，她并不害怕有什么不测，她痴迷于孔瑞，表面上还是一脸的天真无邪，她也有这样一种纯朴的特质，很多男人见了她都会产生不可思议的联想。高菲远远的坐在小角落里，用鱼眼瞟着孔瑞，韩莎莎对此毫不在意。

韩莎莎：（慌乱的在洞内徘徊，突然一阵惊雷滚过，洞壁掉下些石块。她猛地转身对高菲说）我们必须想办法出去，高斐，外面的天空已经和山洞里一样让人不寒而栗，现在的处境你我都很清楚，即使是——高菲，你在听我讲吗?

高  菲：（把目光从孔瑞面庞上移开，有些尴尬）我们需要时间。

韩莎莎：没有时间，不能等别人来发现我们，哪怕有那样的可能。呵呵，几天之后，人家会在这里挖出三具死尸，并且还会在全校公报上拿我们作安全教育的真实材料。等等，等等等等——我听够了，别拿等待来搪赛。（看见高菲没有听她说话，而是又盯着孔瑞看，气不打一处来，指着孔瑞）别指望他，我们都要被他拖累死的。高菲，说句话，咱们自己想办法，他想死在这里就让他一个人呆在这。

高  菲：我任听天命。

韩莎莎：你的这种腔调让我很难过。

孔  瑞：（把玩着韩莎莎的画册）做这种毫无意义的努力不是我的风格，不如等待时机……

韩莎莎：时机时机？这就是你的回答？我们错过的已经太多了，（愤怒的走向被石头堵住的洞口）你听听，外面这么大的雨，没有人会来的，没有！

孔  瑞： （猛地蹭起身，拎着画册快步逼近韩莎莎）多美的画面，背后却是一个天大的陷阱。素描，色彩，艺术，在你心中的分量有多重，尽管拿高雅来伪装吧，追求艺术的永恒，呵呵，我没那么高的境界，我宁愿去死，（把手中的画册撕成两半）而不是这般无耻的附庸风雅！（用手死死的抓住韩莎莎的双肩）你别忘了，是你把我们带到这来的，该下地狱的是你，是你！（又是一阵响雷）

高  菲：（拉住孔瑞，像是在制止暴力，表面上异常激动，心里却平静如水）孔瑞，我们大家都没错，只是个意外。

孔  瑞：（哭腔）代价太高，我承受不起。

高  菲：一块石头挡不住我们，此时此刻需要做点对自己有帮助的事。

孔  瑞：比如写份遗书，交待后事，在我们还一息尚存的时候，这个比什么都能让我们提起精神。如英雄一般向党和国家表现出我们视死如归的决心，告诫学弟学妹们不要步我们的后尘，感谢父母的养育之恩，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。

韩莎莎：疯子！

孔  瑞：你对自己的评价不错。

韩莎莎：滚！

孔  瑞：请。

高  菲：现在不是吵架的时候。

孔  瑞：高菲说的对。该干正事了。（从韩莎莎的画夹里取出三张白纸）来，一人一张，写得可歌可泣一点，免得死了之后还像活着一样窝囊。

高  菲：（拒绝接受他递过来的白纸）你应该相信我们都能活着出去。

孔  瑞：那是你的逻辑，我不信！面对死亡吧，活着比死亡更可怕。

韩莎莎：至少我们还有艺术。

孔  瑞：你指的是那本画册，还是你一直在幻想的成名之路？

韩莎莎：不可理喻。

孔  瑞：人体模特，拿身体赚钱，跟出卖肉体有什么区别？

韩莎莎：（对高菲）这人胡言乱语，别理他的话。

高  菲：不是，我感觉有点不对劲。

韩莎莎：（焦急地）出口伤人，你真毒。

高  菲：我从来没有告诉别人。

韩莎莎：（不明就里，但是又感觉到他们两个说的正是一件难以启齿的事，她心里明白，却害怕捅破这层纸）他不知道，你想多了。

高  菲：（根本不听韩莎莎说的什么，直接打断她）只有你知道。

韩莎莎：我没有告诉任何人。

高  菲：（痛苦的）那他怎么知道？

韩莎莎：他不知道。

孔  瑞：一切都结束了，每个人都会传颂我们的故事。

高  菲：然后背携着怨恨和唾骂去接受阎罗王的裁决。

韩莎莎：高菲，（过去捂住她的嘴）他在套你话呐！

高  菲：与我无关，算了，知道又怎样。

韩莎莎：愚蠢的假设。

高  菲：那也比自以为是强。

韩莎莎：拿你涂满三寸厚的胭脂作赌注吗，我可以在你的脸上作画。这就是你以为的魅力？

高  菲：美丽不是上天的恩赐，也不是别人的赞美。站在摄像师面前，我有资格傲视一切，在我看来，这不是罪恶。自己以为的，这就是美丽。

韩莎莎：所以，俗称“自恋”。

孔  瑞：没有必要再回避，现在只我们三个人，要死一块死，但我希望在见阎王之前，我们都掀底牌吧。

韩莎莎：底牌？不明白。

高  菲：既然已经挑明了，我也无话可说。我的底牌你已经看到了，那又怎样，无所谓，我们活不了多久了，这个秘密不会有人知道的。

孔  瑞：你的那点事根本不足为奇，以“那种方式“赚钱的大学女生多了去了。

韩莎莎：既然这样，不说也罢。

高  菲：（脸上因为痛苦而变得扭曲）让一切都结束吧，我渴望来世。

韩莎莎：没出息的家伙，拿着这张白纸去写你的遗书吧，（抓住高菲的手）最好说实话，冥界没有谎言。

孔  瑞：（从地上拾起刚才撕成两半的画册）只有人才说谎，并且总是被无数的谎言，欺骗，讹诈包裹着，自己却还在这样虚假的幻影下生存，并以为这就是现实，诚然，虚假的外壳精美绝伦，但幻影终究是幻影，泡沫磊不起大厦，没有物质也就没有世界。

高  菲：韩莎莎，收起你的霸气，别拿艺术唬人，你以为自己是中央美院的？

韩莎莎：（气得发抖）艺术和成名是两回事，不要相提并论。你以为……

高  菲：你不过是拿艺术混口饭吃，没资格在我面前清高，我们都是一样的。

韩莎莎：别把你的逻辑强加于我，想一夜成名，参加超级女生吧，哈哈哈。

    [闪电，惊雷，沉寂。

孔  瑞：赚钱的工具，可悲啊。

高  菲：我不是白痴！

孔  瑞：真相永远是那么简单，不过是被假象扭曲了它原来的面庞，越是虚情假意，越是复杂得让人捉摸不透。

高  菲：如果假设成立，被耍的应该是别人。

孔  瑞：表演就是一种假设，有的人却把它当真，往往事实恰恰相反。

高  菲：我对此很感兴趣。

孔  瑞：赌注越高，赔得越狠。

高  菲：赔本是天方夜谭。

孔  瑞：夜路走多了，总会遇到鬼的。

高  菲：戏剧的收场我仍然是胜者，（顿了顿）如果生命就此结束。

孔  瑞：（愤怒的）她在你身上赚了多少钱你不明白吗？画家小姐（向着韩菲菲），这也是你艺术的一部分？当然，你可以用艺术来作掩护，但是事实摆在面前，（把撕成两半的画册仍像他的脸）请问你将作何解释？

    [闪电，惊雷，沉寂。

韩莎莎：一切都结束了，要么地狱，要么天堂，或者，可以在曲终人散之前向菩萨忏悔，涤清罪恶。

孔  瑞：高菲，你输了，你的裸体照片已经通过互联网传到了世界的每个角落。这个人工制造的虚拟世界有时候会要了人的命。舞台永远是虚构的，现实才是你的归宿。

韩莎莎：回不去了，必须继续往前走。

    [山洞外面有人喊：嘿！有人吗？孔瑞，韩莎莎，高菲！（很多人的脚步声）这个山洞被石头挡住了，他们肯定在里面……

韩莎莎：（兴奋的）他们终于找到我们了，（大声喊）嘿！我们在这里！

高  菲：（猛的捂住他的嘴）别喊，就这么结束吧！我不想被任何人看到！

韩莎莎：你疯啦。这是最后的生机！

孔  瑞：（一巴掌打在韩莎莎脸上）闭嘴！

高  菲：（拉住孔瑞）别喊，求你了，我的一切都完了。（孔瑞不住地摇头）那么，先让我结束，你们继续自己的路，我已经死了。

孔  瑞：必须下注，别无选择，现实不容我们回避，（抓住高菲）快，再赌一次，不能就这么结束了，赶快决定。那就是整个舞台，我们还要坚持演下去.

    [音乐起，舞台漆黑一片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·剧终·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2006年4月4日深夜   北师大珠海分校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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