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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虻(一)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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牛虻(一) |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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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:刀寒 转贴自:戏剧部落 点击数:6952 文章录入:青埂顽石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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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长时间的停顿。
[费利斯极缓慢地转过身来。
费利斯:(声音像铁一般沉重)是的,我爱他。
[切光。
第四场
[昏暗的灯光。
[一个小男孩缩在剧院的门口哭泣。
[来来往往的木头人。
[灯光转换到……
[傍晚时分,费利斯和琼玛沿着阿诺河畔漫无目的地行走。
费利斯:你觉得他们的表演怎么样?
琼玛:我不喜欢杂耍表演,我认为这是一个无聊的行当。有一段表演……(看了看费利斯)哦,对不起。也许我不该涉及到这个话题。
费利斯:哦?为什么?你是说那个身体有残疾的小丑的表演吧?
琼玛:是的,我认为那段表演简直毫无可取之处。
费利斯:我感觉到你有很多话要说,波拉夫人。不必因为我是个瘸子而有所顾忌……一个瘸子最讨厌的就是别人对他身体上的残疾有所避讳,那会让他很不自在。
琼玛:好吧,那么我就直说,我最讨厌的并不是他那糟糕的表演,而是……那个人似乎一点儿也不在乎。毫无疑问,对他来说,这只是一种谋生的手段,就像骑手或科伦宾一样。但是这事让人觉得不开心。丢人,这是一个人的堕落。
[在琼玛说话的时候,舞台后部出现一个受伤的小丑的表演的剪影,时不时的有鞭子打在他的身上,他表现出一种痛苦挣扎但仍坚持做各种滑稽动作的样子。
费利斯:(带有点嘲笑的语气)堕落?你认为他干这行堕落?那么,我请问你,波拉夫人,如果他不干这行,他还能干些什么呢?我想他如果不干这行,他很可能比现在更堕落!
琼玛:也许吧……但我觉得一个人的身体应当是圣洁的,我不喜欢看见它以丑陋的形式和恣态被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之下。
[费利斯停下脚步,手扶着堤岸的石栏杆,伤感地看着前方,他似乎看到了在舞台后部的痛苦挣扎的小丑。
[舞台后部隐隐约约地传来小丑痛苦的呻吟和鞭子抽动的声音。
费利斯:(低声地、似在自言自语)那么,一个人的灵魂呢?
琼玛:(惊奇地)一个人的灵魂?
费利斯:嗯,灵魂!(突然激动地伸出双手,似乎想要抓住或扯断什么东西)你有没有想过那个可怜的小丑也是有灵魂的!一个活生生的、痛苦挣扎的灵魂!它系在那个扭曲的躯壳里,被迫为别人所奴役,身受着无尽的苦难却无法向任何人申诉,因为他根本不能指望任何人来理解他的痛苦……你对一切都是以慈悲为怀的。(停顿)可是你有没有可怜过那个穿着傻瓜衣服、挂着铃铛的肉体?(停顿)你可曾想过那个凄惨的灵魂,那个甚至没有五颜六色的衣服遮掩的、赤裸在外的灵魂?想想他在众人面前冷得瑟瑟发抖,羞辱和苦难使它透不过气来……感受到像鞭子一样的讥笑……他们的狂笑会像赤红的烙铁一样烧在他那裸露的皮肉上!在众人面前他是那样的无依无靠,他甚至会滟羡那些地洞里的老鼠,因为它们至少还有个地洞可以钻!你认为他堕落吗?不!他只是感到麻木,可是不麻木他又能怎样呢?难道会有人来听他说话吗?难道会有人来给他东西吃吗?为了活下去,他不得不忍受、忍受、再忍受!
[费利斯的拳头打在了石栏杆上,发出了沉闷地响声。这响声使他惊觉自己现在是在琼玛的身边。
[小丑的剪影消失。
费利斯:(尴尬地)哦,波拉夫人,你瞧,我总是太容易激动。这样子总让我得罪人。你没生气吧?
琼玛:(心情复杂地)哦,没什么,我们走吧。
[灯光转换到……
[剧院的门口。
[小男孩依旧在那里哭泣,但灯光要比原先的亮。
[费利斯和琼玛向剧院这边走来。
费利斯:(走到小男孩的面前,声音柔和地)小家伙,你怎么了?(弯下腰,将手搭在那个头发蓬乱的小脑袋上)你说什么?嗯,你应该回家睡觉去了,小孩子晚上不要出门,你会冻坏的。把手给我,像个男子汉那样地跳起来!嗯,你住在哪里?
[他抓起小男孩的胳膊,把他举了起来。
[小男孩尖声叫痛。
费利斯:(不解地)怎么回事?(指着小男孩肩膀和外套上的血迹)哦,夫人,你瞧这儿!(安慰的语气对小男孩)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了?是摔了一交,对吗?(小男孩摇头)是有人打了你吗?(气愤地)我想也是!是谁?
小男孩:我叔叔。
费利斯:啊,是这样!什么时候?
小男孩:今天早上,他喝醉了酒,就……
[费利斯低声安慰了小男孩几句后起身向琼玛。
费利斯:夫人,我们拿这个小孩子怎么办呢?(对小男孩)孩子,到亮处来。让我看看你的肩膀。把胳膊搁在我的脖子上,我不会伤害你的。这就对了。
[费利斯用双手抱起小男孩,过了街道,把他放在石栏杆上。然后他拿出了一把小刀,熟练地割开捅破的袖子。那个小孩把头伏在他的胸前,琼玛则上前扶住了小男孩那只受伤的胳膊。
琼玛:(惊讶地、痛惜地)天啊,你看这儿!
费利斯:(顺着琼玛指点的地方看、气愤地)给这么小的孩子这么一刀,太不像话了。
琼玛:是啊,胳膊上的这条刀伤也太深了吧……
费利斯:(问小男孩)他用什么干的?
小男孩:铁锹。我饿了,我请他给我一个索尔多,想去拐角那家店里买点米粥,可他不肯给我,还用铁锹打了我……
费利斯:(同情地)那你是不是现在还没吃饭?就这样在一直四处地游荡?
小男孩:(哭)嗯,他用铁锹打我,我就跑开了,跑开了……
费利斯:(安尉小男孩)好了,马上就会没事的。(对琼玛)波拉夫人,我想知道哪儿才能找到一辆马车。(四处张望)嗯,我想恐怕全世界的马车都等在这个剧院门口了。今晚这里可有一场盛大的演出呢。哦,对不起,夫人,拖累你了。
琼玛:我倒蛮愿意跟你一起去的。你也许需要帮忙。你看你能把他抱到那儿吗?他很重吗?
费利斯:哦,我能行的,谢谢你,夫人。
[费利斯和琼玛重新回到剧院门口。
[舞台后部幕布映象:绮达演出的大幅海报。
琼玛:是莱尼小姐的演出呢,你看这里,绮达·莱尼。
费利斯:嗯,我看到她好像出来了。
[绮达出现在剧院门口。
绮达:(一脸惊喜地)费利斯!你怎么也到这儿来了?
费利斯:哦,我在街上看到了一个小男孩,他受了点伤,肚子也饿着。所以我想尽快把他带回去。我哪儿都找不到马车,,所以我想借用一下你的。
绮达:(失望地、反应激烈地)费利斯!我告诉你,不要把一个讨厌的叫化子带进我的屋子里!随便找个警察来,让他把他带到收容所去,或者什么合适他的地方去。你总不能把这个城里所有的乞丐都收罗到家里吧?
费利斯:(有点生气但仍耐心地)他受了伤,绮达。如果你觉得你必须把他送到收容所去,可以明天送嘛,但是首先我必须照顾他,给他吃点东西。
绮达:(做出一个表示厌恶的鬼脸)那你就让他的头抵着你的衬衣?你怎么能这样呢?他脏死了!
费利斯:(抬起头,眼里冒着火)他还饿着肚子!你还不懂这是什么意思吗?
琼玛:(走到费利斯跟前)里瓦雷兹先生,我的寓所离这儿很近。如果你愿意的话,我们不妨把孩子带到我家里,回头如果你找不到一辆出租的马车,我可以让他在我那儿过夜。
费利斯:(迅速地转过身)你不介意吗?
琼玛:(微笑)当然不介意。晚安,莱尼小姐。
[绮达生硬地鞠了一躬,气呼呼地走了。
[灯光转换到……
[琼玛的家中。
[琼玛坐在一旁做针织活。费利斯从房间门里出来。
费利斯:波拉夫人。
琼玛:里瓦雷兹先生。(卷起了她的针织活,把它放进了篮子里)孩子睡着了吗?
费利斯:嗯,他睡得很熟,跟个小猫似的。
琼玛:这孩子真可怜,他叔叔也真下得了手。把他打成这样。
费利斯:可我们又能帮得了他什么呢?也许明天我们又得把他送到那个酒鬼恶棍的手中。
琼玛:或者我们可以找找看,他还有什么亲人?
费利斯:但愿可以吧。(叹了一口气)我看他孤零零地坐在剧院的门口,我想可能在这个世界上,除了那个酒鬼恶棍之外,他再无别的依靠了。或许,我们只能听从莱尼小姐的忠告,把他送到收容所去。睡得可真沉!这个孩子真是太不走运了,他甚至还不能像一只走失了的小狗那样来保护自己!
琼玛:(黯然地)我想我现在大概能明白你刚才在河边讲的那番话了,一个人也许是迫不得已选择了他的生活,不管在别人看来那是什么,对他而言,只有活下去才是最重要的。
[舞台后部再次出现一个受伤的小丑的表演的剪影。
[费利斯沉默不语,似乎陷入了某次回忆之中。
琼玛:里瓦雷兹先生,里瓦雷兹先生?
[费利斯依然沉默着,他的表情似乎是想起了一件很痛苦的事情。
琼玛:(站起来,试探性地碰了碰费利斯)你怎么了?身体不舒服吗?
[小丑的剪影消失。
[舞台后部出现琼玛的剪影,那是十四年前的琼玛,我们能清晰地听到她轻声呼唤亚瑟的声音,她的声音里隐隐地透着一丝的慌张。从剪影上来看,她似乎在寻找着什么。
费利斯:(忽地抓住了琼玛轻轻碰在他身上的双手,低声而热烈地呼唤她的名字)琼玛,琼玛!
[灯光微微暗淡了一些。
[亚瑟出现在舞台后部,他追逐着琼玛的剪影,低声而又深情地呼唤着:“琼玛,琼玛!”
琼玛:(似乎看到了舞台后部的亚瑟,不由自主地)亚瑟,亚瑟!我多么地想见到你啊!
[琼玛的剪影消失,而亚瑟也追随着琼玛的剪影消失了。
[灯光恢复正常。
费利斯:(惊醒,放开手,但仍不能使自己的声音很平静)哦,对不起,夫人,我恐怕吓着你了。
琼玛:(抹了抹眼泪)哦,没什么,(停顿)你让我想起了一个故人。
费利斯:是你很好的一个朋友吧?
琼玛:(抑止住内心的激动)他曾是我最爱的人。
费利斯:那你可不可以告诉我,你是否到现在还爱着他?
琼玛:是的,我爱他。但是我只有在那熔岩般赤热的地狱里才能再见到他了……(掩面而哭)
费利斯:(语气平静地)为什么?他是一个坏人吗?
琼玛:不,他不是一个坏人,虽然我曾经以为他是……我轻信了那些诽谤他的谣言……我竟以为他是一个叛徒……当时,我气急了,居然打了他一记耳光……(声音颤抖地)他走开了,然后他……他投水自杀了。
费利斯:嗯,《圣经》上说自杀的人是不能进入天堂的。因为生命是高贵而神圣的,任何人都无权轻易地将上天赐予我们的美好身体毁灭,包括我们自己。
琼玛:两天后,我发现他完全是无辜的。是我杀了他……是我杀了他……(泣不成声)
[费利斯不自禁地走上前去,将她的头埋进自己的胸口。
费利斯:(动情地)上帝的手是沉重的。
[切光。
第五场
[绮达的卧室。
[费利斯躺在床上,翻来覆去的,显得很痛苦。
[琼玛推门而入。
琼玛:(关切地)费利斯,你好些了吗?
费利斯:(立刻显出快乐的样子)啊,波拉夫人,你是来催我交出那些清样的吧?你先别急着骂我,昨晚的会我不就是没去参加嘛。事实上,你也看到了,我的身体出了点状况……
琼玛:别管开会的事了,我都听里卡尔多医生说了,(四处看了看)咦,你这儿怎么连个看护的人也没有?我看到莱尼小姐就在花园那边,你为什么不让她进来?
费利斯:(有点生气)我还犯不着那么麻烦,我只是有点儿不大舒服。
琼玛:里卡尔多把一切都跟我说了,我相信他昨晚陪了你一晚。
费利斯:我挺好的,谢谢你。我什么也不要。
琼玛:你吃过药了吗?
费利斯:让药见鬼去吧!哦,对不起,夫人……我的意思是说,我现在已经不疼了,你不必再让我吞那些可怕的东西。
琼玛:里卡尔多说你当初的伤治疗得很草率,所以才……
费利斯:(笑)你是怕我受不了那伤痛吞服砒霜自杀,是吗?里卡尔多这个大嗓门,虽然隔了几道门,我还是可以很清楚地听到他的那些悄悄话的!
琼玛:(几乎要哭出来了)费利斯,你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还是嘻皮笑脸的?你难道……难道就不能正正经经地同我说些话吗?
费利斯:正正经经地?(苦笑、伤感地)除了政治,我还能和你说些什么呢?我的勇气……我的勇气只不过是一只勉强修补好的破茶杯,根本没有真正面对的能力!
琼玛:(握住了费利斯的双手)费利斯,能告诉我出了什么事了吗?
费利斯:(欲言又止)我……
琼玛:费利斯,我没有想过要干涉我不该干涉的事情,但是假如你愿意的话,你可以把我当作……当作是你的妹妹,你可以继续戴着你的面具,如果它确实能给你安慰……但是为了你自己,我恳求你不要在你的心灵上也戴上面具……
费利斯:(艰难地)恐怕我不是一个可以让你满意的哥哥……我……
琼玛:(声音柔和地)不管你想说的是什么,都告诉我,好吗?
费利斯:也许你说的是对的,我一直都戴着面具在生活,可是我害怕……
琼玛汉ε拢?/p>
费利斯:是的,害怕。我害怕面对自己,害怕面对黑暗。有时候,我不敢在夜里独处,我必须有个活的东西……某个实在的东西伴在我的身边。可是,你也知道,一个男人并不是每天都能遇到他能……爱的女人。而外部的黑暗,……不,不是这个,那是只值六便士的地狱……我害怕的是内在的黑暗。那里没有哭泣,没有咬牙切齿。只有寂静……寂静……
[琼玛流着泪将唇放在了她所握着的费利斯的手上。
[灯光转换到……
[绮达家的花园门口。
[绮达在离花园门口不远的地方来回地徘徊,她的眼里满含着泪水。
[琼玛从花园里面出来。
琼玛:莱尼小姐,你还在这儿?
绮达:他怎么样?
琼玛:你是说费利斯?他比今天早上好多了。他刚才睡下去了,好像也不那么累了,里卡尔多医生说他已经脱离危险了。
绮达:(盯着地面,并不看琼玛)这次很厉害吧?
琼玛:嗯,是够厉害的。
绮达:(有点神经质地笑)我想也是。当他不愿意让我进屋时,那就总是很厉害的。
琼玛:(担心地)他常这样发作吗?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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