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 三 幕

第一景

[幕启，音乐启（《铁达尼号》—《我心永恒》配乐）。时间黑夜。舞台大景不变仍是在维特的家中，没有明光。用强蓝光加以掩盖，用一特大的蓝色布幔加鼓风机制造一片大海的景致。维特、绿蒂一身《铁达尼号》中JACK和ROSE的服饰（二人亦可穿着泳衣）。绿蒂趴在桌面上，视为她趴在一块漂浮的木板上。维特象征性的扳住桌子一角，视为浸在海水之中。不时传来海浪声拍打和海风呼啸的声音。音乐减弱，定在一个可以陪衬对话的程度。

   绿  蒂：渐渐静下来了，没有人再喊叫了。好静呀。我好冷，维特。

   维  特：还差几分钟就可以了，再坚持一会，马上就会有人来救我们了。

   绿  蒂：我快不行了，维特。我爱你。

   维  特：别这样，别说再见。哎，（很冷的样子）坚持下去，你明白吗？坚持下去。

   绿  蒂：我感觉很冷，我动不了了，身体麻木了。

   维  特：听着，你一定能脱险，并且生活下去，你不会在今晚，在这个晚上死去的。听着，绿蒂，亲爱的绿蒂。我赢得了船票是我一生中最幸运的事。让我可以认识你，认识你真的很荣幸（绿蒂此时苦笑）万分荣幸。你……你、你一定要帮我，答应我，答应我活下去。你一定要活下去，答应我。你不会放弃的，无论发生什么事！

   绿  蒂：（哽咽）我答应你。

   维  特：你答应我……啊，你……千万别忘了。你不要食言，不要食言啊。（勉强笑了一下）

   绿  蒂：我不会忘记的。（二人双手紧握）

[片刻，绿蒂趴在木板上随着渐大的音乐哼着旋律。从远处传来“有人吗，还有人活着吗”的喊叫。音乐渐弱。绿蒂强打起精神。

   绿  蒂：维特，有船（细声的）有船，维特（颤抖）维特，维特，有，船。船来了，你醒醒呀！

[维特失去了知觉，冻僵了，他渐渐沉入蓝色的海洋（布幔）中。

   绿  蒂：不，维特，不、不要走。我永远不让你走，我，我发誓。（低泣）不要走。呜……维特。不。

[光渐暗，直至无光。音乐声大，至曲终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第二景

[舞台灯光启，维特的家。

   维  特：嘿呀呀！多缠绵，多痴情，多美妙的恋爱呀。亲爱的旁观者们。安静，请安静。我将要为你们讲述的是一个真实的悲惨的故事。（停顿）尊敬的观众朋友们，一个可爱美丽的姑娘前不久离开了人世，离开了我们大家。可惜呀，她是一个可爱的好女孩儿。但是她生长在家庭的狭小圈子里。她唯一的快乐就是星期天用唯一的一身好衣服穿戴打扮起来。

   [四灵魂适时上场，并用形体动作表演维特讲的故事内容。

维  特：可爱的姑娘会与女伴一块儿出城散布，逢年过节还会跳跳舞。在一次舞会上。她火热的天性终于感到某种更深刻的需要，正如你们所想——她恋爱了。她到底碰上了一位英俊潇洒的男孩儿。她将自己的所有的希望寄托在这个人身上。她忘记了周遭的一切。除了这个人。除了这个唯一的一个人，她什么也看不到，什么也听不到。她在与这个男孩儿永结同心之中求得自己所缺的幸福，享受自己所向往的全部快乐。男孩反复的许诺使她深信所有希望肯定会实现。男孩大胆的爱抚与亲吻增加了早已在她心中充斥的欲火。终于，她放弃了世俗的眼光，伸开双臂去拥抱自己所渴望的一切，为亲爱的人献上了自己的贞洁。可是，可是就是在这时（音效雷声雨声）她的爱人却抛弃了她。（沉默）于是，她神情恍惚。觉得四周一片漆黑，没了希望，没了安慰，没了活在这个世界上的理由。她感到自己只是孤孤单单、无依无靠、毫无意义的在这世上苟延残喘。她被内心的苦痛逼的走投无路了。她唯有、唯有闭上眼睛深呼吸。然后舒展全身（边说边做）再然后纵身一跳，跳下万丈深渊，以便在死神的怀抱中忘记痛苦。死，对她来说是一种解脱。就在那个漆黑的雨夜，她终于下定了决心，来到悬崖，纵身一跳。啊……她感觉到世界顿时豁然开朗了，就这样她带着微笑离开了我们，去寻找她自己真正的幸福去了。到这里，故事便告以段落了。

[四灵魂热烈鼓掌。这时威廉上。

   威  廉：维特，我猜你准在讲你那个愚蠢的故事了。果不其然，怪不得阿尔贝特见到你之后，便说你是一个极端主义者。说你不是很明智，容易冲动。

   维  特：我的朋友，你来就是为了说这些吗？就是为告诉我阿尔贝特对我的评价是什么？

   威  廉：不完全是。维特，你知道吗？你说的那个姑娘实在是软弱，单是想都令我反感！

   维  特：软弱？你被表面现象迷惑了。你们这些人，你们一说什么都非得马上讲“这是愚蠢的！嗯，这是明智的。”可是，你们弄清过行为的因果，探究过它怎么发生的原因了吗？我想，你们没有这样做吧？所以你们才会匆匆下了断语。

   威  廉：可你要承认，某些行为无论如何都是罪过，不论什么动机。

   维  特：那如果哪一位丈夫杀死了不贞的太太和卑鄙的奸夫，或者说在欢乐的幽会中一时控制不住而失身的姑娘。那你又该怎样解释呢？称之为“罪过”？不合理吧？连冷血古板的法学家都会感动，不予严厉的惩罚。你又可以说些什么呢？

   威  廉：这完全是另一回事，因为一个受爱情驱使而是去思考能力的人，人家只把他当疯子罢了。对于疯子，人们一向宽容的。（众人不知不觉坐在椅子或沙发上）

   四  灵：各位观众朋友们，下午好，您现在收看的是XX电视台WCTV第一届自杀辩论会。

   维  特：疯子？对方辩友如此冷眼旁观，令我非常诧异！“疯子”？哼，是不是只要有人言行自由些或者行为放开些，你们就说“嘿，这家伙是个傻蛋，是个大疯子！”我看你们比流氓好不到哪儿去，你们与流氓的区别只是流氓会不分昼夜的耍流氓；而你们会告诉那些有淫欲的人“嘿！你要耍流氓吗，朋友？你怎么能这样做？这是不道德的！会受到法律的制裁的！难道你不怕派出所把你逮走！你如果非耍流氓不可，也要等到夜深人静的时候嘛。

   威  廉：我反对对方辩友用不文明言语恶意攻击我方！

   四  灵：反对有效，请正反辩友注意语言文明。

   维  特：我没有话说了！

   威  廉：正方辩友，你这人老是爱偏激。我肯定你错了，至少你错了一点，因为自杀怎么也是一种无能的对自己失去信心的表现，你一味争辩也改变不了这个现实！

四  灵：（四灵魂热烈鼓掌）请双方辩友做总结性辩论！

维  特：各位评为，观众朋友们， 让我们用另一种方法想象一下。一个决定抛弃人生重担的人，他的心情会是怎样的？问题不在于刚强或者软弱，自杀也是如此！正如我们不应该称一位患寒热症而死的人为胆小鬼一样，也不该称自杀为懦弱！

威  廉：简直荒唐，特别荒唐!

维  特：才不像你想的那样荒唐呢！人毕竟是人，当他激情澎湃的时候；当他受到人类的局限和压迫的时候。他所可能有的一点点理志很难起作用，甚至根本不起作用。

威  廉：维特，够了。你这些都是什么理论呀？

四  灵：时间到！下面我们宣布获胜一方……

威  廉：等等，在你们宣布之前请让我说一句话。维特，我怕你今天所讲的这些，所想的这些，有朝一日会变成毁灭你自己的理由！你知道吗？

四  灵：好问题！维特，回答我们。你如此为一个自杀者辩论，那你也想过自杀吗？

维  特：自杀？（幕后“砰”枪响）我也想过自杀吗？哈哈……自杀？

[切光，追光追维特，维特呆滞下场，不停叨念。

   维  特：我也想自杀？自杀？自杀……

[幕缓缓而落。

第 四 幕

         第一景

[幕启，圣诞音乐启。绿蒂的家中。从装饰和家具上看，这间房子的主人一定很懂得生活。房间给人以温馨、典雅的感觉。尤为醒目的是一架乳白色的钢琴。钢琴的一旁是一棵圣诞树。绿蒂正在装饰着圣诞树。她挂上数个木解寄生和其它一些小饰品，满意地一笑。而后，佣人菲斯卡上。

菲斯卡：小姐，维特先生来了。

绿  蒂：噢，谢谢你，菲斯卡。我正好要找他，让他进来吧。

菲斯卡：是的，小姐。

[菲斯卡下，稍顷，维特上。

维  特：绿蒂，圣诞快乐。

绿  蒂：你也一样，维特，怎么样这棵圣诞树漂亮吗？

维  特：唔，和你一样的美丽。

绿  蒂：哈哈，是吗？谢谢。

维  特：就你自己吗？

绿  蒂：阿尔贝特刚走。现在在这间屋子里就你和我。

维  特：我的上帝。

绿  蒂：维特。

维  特：什么？

绿  蒂：你在这个圣诞节会收到一份我送你的与众不同的礼物，但是有一个条件。

维  特：绿蒂，什么条件？要我如何？要知道，绿蒂。只要你开口，哪怕天堂中天使的光环，地狱中指路的明灯，我都会为你献上的。

绿  蒂：不，不，我不会那样要求的。我只要你能够听话！

维  特：（不解的）“听话”？

绿  蒂：对，听话！这周的星期日是一个好日子。到时候，我的弟弟妹妹，我的父亲都来这里。当然我们还要去别的地方去呢。那天，每个人都会得到自己的礼物。你也来吧，但是在这之前别来，好吗？

维  特：为什么要这样呢？给我一个信服的理由好吗？

绿  蒂：你说过会听我的话的。维特，要知道，我不想再这样了。

维  特：不想再这样？……不，绿蒂，我并没有做什么伤害你的事呀。倘若我真的曾无意中伤害到你，请你告诉我，我会改过的。

绿  蒂：不，维特，我的意思是——你知道我是有未婚夫的，你对我这样好，这样为我等待。而不去找一个爱你的女孩。这样对你不公平，而且我和阿……

维  特：不，绿蒂，如果你真的觉得我的存在会让你心烦，我会从这个世界上立即消失。

绿  蒂：那是何苦呢？你可以来瞧我，只是减少一些就行了。唉，为什么你喜欢的就要死心眼的迷下去呢！？克制克制自己吧（拉住维特的手），你的聪明，你的学识，你的才能，它们不也可以带给你无穷的快乐吗？拿出男子汉的勇气来！别在苦苦恋着一个除去同情你，就什么也不能做的女孩儿了。

[维特忧郁的看着绿蒂。

维  特：不，不可能。

绿  蒂：维特！难道你觉察不出，你是在自己哄自己？是在存心想把自己毁灭吗？！为什么要这么执著呢？为什么要对我这么好呢？维特，我可是另有所爱的。你担心，你恐惧，仅仅是因为不可能实现，才让这个占有我的欲望对你有如此的诱惑力，再说……

维  特：高明，真是高明！没准是阿尔贝特教你这么讲的吧。他真可以做一名外交家了，了不起的外交家。

绿  蒂：只要是关心你，谁都可以这样说。难道世间就再也没有一个姑娘和你心意了吗？我发誓你肯定能找到的，鼓起勇气，去找吧。找一个真正值得你去爱，同时也深爱着你的人。然后，再回来与我们团聚，共享真正的友谊和幸福，这不是更好吗？

维  特：这一套说法可以写成教科书，去推荐给所有的家庭教师，可是对我……哼，亲爱的绿蒂，我心绪很乱，无法再与你争辩。不过，我很难轻易放下对你的感情。除非你和阿尔贝特结婚的那天，否则我不会放弃对你的追求。

绿  蒂：是的，我们是要结婚了，就在星期日。

[沉默若干时间。

维  特：哈哈。这就是你所说的与众不同的礼物吗？星期日，星期日结婚，结婚为什么还让我来？要我为阿尔贝特祝福？有意想要刺激我？不，这一切决不是真的！结婚？阿尔贝特？放他妈狗屁，不可能……（疯狂似的捂头）不可能，不可能，绿蒂我知道你是一时激动，说错了话，没，没关系，我……

绿  蒂：维特，维特，你清醒清醒好吗？这是真的！我们确实要结婚了！

维  特：不……这不公平……这不可能……不！（大吼着跑下）所有人都会后悔的，你们会后悔的。

[维特下

绿  蒂：维特，不……维特。

[切光，猛烈的打击乐起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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